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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法之包容

来源:浙江省书法家协会 发布时间:2014/3/17 11:44:42

  浙江省书协创作委员会副主任   王迅

 

包容,取纳之意,“海纳百川,有容乃大”是也。包容,可指为人,可指为艺,这里我们说说书法学习中的包容。
      
包容,是书法学习的前提,也是最基本要求。
      
我们学习书法,不薄今人爱古人。在古代、现代、当代一切优秀传统精华中汲取营养,转益多师,才能厚积薄发。“书法就是临帖”,很难想象学习书法不临碑帖,是怎样的“任笔为本,聚墨成形”?那么,作为一名省级书协会员或者全国级书协会员的书家,我们在真、行、草、隶、篆书法的学习中,要临写多少碑帖?有没有50 种?书法学习,读过、看过的碑帖,是不能等同于临过碑帖;“意临抄书”与“拟之者贵似”也是有本质区别的。你要熟练表现一种碑帖的精神风貌,你就要了解这个书家的书风承继、个性特征,了解他所处的时代、环境、交游、学识、思想。再具体说,从笔法入手,要揣摩该碑帖用笔的起、承、转、折、提、按、顿、挫、行、收、藏、露的细微变化;分析线条的线形、线质、线律;知道结字虚实、避让、呼应、轻重、大小的关系;把握统篇章法;用墨变化等最基础、最本质的原理特征,这是需要下死功夫的,也是需要在实践积累过程中不断感悟和升华的。现在我们每天的临帖就是做这种日课!书家张锡庚对我说:势头强劲的江苏青年书家李双阳临《书谱》已不下150 遍。每个字形、笔迹烂熟于心,以致出手创作要没有《书谱》 的风姿、气息都难。而这仅仅体现在一个青年书家对一种碑帖的学习上。
      
书家俞建华为书家定了两项标准:最低标准须真、行、草、隶、篆各体兼能,专精一体;最高标准则是兼通诗、画。只有这样才能互相借鉴,融会贯通,才能讲继承,求创造。

以专业书家白砥的书法学习为例。早在1996 年,白砥在《 基本功与创造力》(1996 116 日发表在《书法导报》一文里有这样的描述:从我个人的学书过程看,近20年中,我始终不想把自己绑在哪家哪派上。最早学颜,从《多宝塔》 至《 勤礼碑》 ,至《 麻姑仙坛记》,至《 争座位》 ,至《祭侄文稿》 ,再从颜真卿至何绍基,至赵之谦。知赵之谦碑帖兼融,复入汉隶及南北朝碑版、张迁碑、石门颂、泰山金刚经、郑文公碑及许多墓志碑铭,反反复复地临习。由隶到楷而入行草,得浑厚凝练,朴素奇崛,于是又知赵之谦之不足,转而学八大、金农及沈寐叟、徐生翁、弘一月师、陆俨少,求线条的郁勃而柔润,静谧而灵和。但一味地学碑,对线条的节奏感似难把握与体现,于是又复习帖。再从颜字至苏、黄、米,由苏、黄、米到孙过庭、张旭、怀素、共到二王。学过二王,又到明清的王铎、倪元璐、黄道周、张瑞图,又回转到杨凝式、徐渭,再下到林散之、陆维钊、沙孟海等。这样反反复复,始终不离传统。
       
这就是一专业书家一个时期临帖的包容量。这么说,不是我们每一个人都该如此。事实上当代书法的发展趋势,已经告诉我们:专业化、学术化。我们很多人虽没有经过高等学校的专业训练,但“学院意识”训练思维方式、观念行为值得我们学习!所以,以我们现在的年龄、学识、成就,说我们“游于艺’,是远远不够资格的,我们的包容量实在是不够得很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记得早年去省城杭州,到中国美院(当时为浙江美院)看到书法教室里一堆学生刻印章磨出的如冢石粉,内心是何等的震憾!后来再来到美院看到王冬龄教授的大草“逍遥游”在整面大墙上,双是非问题怎样的惊叹!这是一道书法人的风景。

我们再回到俞建华提出的书家的“最高标准”上来——兼通诗画。

诚然,我们学习书法,不仅仅停留在书法的层面上,吴昌硕有诗:“诗文书画有真意,贵在深造求其通”。姐妹艺术都是相融相通的。
      
唐代,除了能赋诗作文外,能书能画,成为高层文化的标志。这方面的代表人物,首推王维,他是诗、书、画合一的代表人物。苏轼说:“味摩洁之画,画中有诗;味摩洁之诗,诗中有画”(题蓝田烟雨图)。
      
宋代文人兼擅诗、书、画,已成为普遍现象,技巧的渗透、精神的包容逐渐自觉。其代表人物苏轼,诗、词、文、书、画无所不能,无所不精,开派立宗,文列八大家,词开豪放派,书为“四家”之首。
      
明代,“书法散圣,字林侠客”的徐渭,在诗文、戏剧、书画,“绝出伦辈”。郑板桥愿做“青藤门下走狗”,崇仰之情一至于斯!
      
吴昌硕以诗、书、画、印“四绝”著称于世,成为现代诗书画印的一代宗师。其艺术实践真正体现了“诗文书画有真意,贵能深造求其通”的艺术真谛。
      
“求其通”难矣,难在你的学识,你的眼界,你的襟怀。说到底你有多少实力的包容。不是说山高就不爬,正因为山高才去爬。诗文书画的追求本是如此。

书法学习,除了师古人,临碑帖,兼通诗画,还要读书、师造化。

先说师造化,“外师造化,中得心源。”

韩愈《 送高闲上人序》 说,张旭善草书,“观于物,见山水崖谷、鸟兽虫鱼、草木花实,日月列星、风雨水火、雷霆霹雳、歌舞战斗天地事物之变,可喜可愕,一寓于书”。

“尝见剑器浑脱舞,鼓吹既作,孤蓬自振,、惊沙坐飞,而旭得之于书,则忘其笔墨而寓其神于群帝龙骆雷霆怒之初矣,则落纸云烟,岂复知也!此殆假于外者神动,应于内者天驰耶?”(《宋董迪广州书跋》 )
      
“天地与我并生,万物’了我为一。”天人合一,才是艺术家的最高境界。师造化,在游历中升腾。
      
我们看林散之早年的一段游历:
      
自河南入,登太室、少室,攀九鼎莲花之奇。转龙门,观伊阙,入潼关,登华山,攀苍龙岭而觇太华三峰、复转终南而入武功,登太白最高峰。下华阳,转城固而至南郑,路阻月余,复经金牛道而入剑门,所谓南栈也。一千四百里而至成都,中经嘉陵江,奇峰耸翠,急浪奔湍,骇即凉心,震人心胆,人间奇境也。居成都两月余,沿岷江而下,至嘉州寓于凌云山之大佛寺、转途峨眉县,六百里雨登三峨。三峨以金顶为最高,峨眉正峰也。斯时斜日西照,万山沉沉,怒云四卷,各山所见云海,以此为最奇。留二十余日而返渝州。出三峡,下夔府,觇巫山十二峰,云雨荒唐,欲观奇异。遂出西陵峡而至宜昌,转武汉,趋南康,登匡庐,宿五老峰。转九华,寻黄山而归。得画稿八百余幅,诗二百余首,游记若干篇;行越七省,跋步一万八千余里,道路梗塞,风雨艰难,亦云苦矣。(《林散之书法选集》 自序)  

正是这种“风雨艰难”的游历氤氲了以后林散之的诗,林散之的书,林散之的画。这是说“行万里路”,师造化。游历广,则眼界明,胸襟广。

我们再说“读万卷书”,读书多,则积累富,气质换。古人云:“腹有诗书气自华!" “千年国粹,一代儒宗!”这是著名学者梁漱溟对马一浮的称誉。
      
沙孟海也说:
     
“绍兴马先生是现代中国硕果仅存的一位博古通今、学贯中西的大儒,在国际上也久负盛名。他的学问品格,按之旧时代国史,应入儒林、道学、文苑,也兼隐逸、艺术,是多方面的有高度学养的人物。他早岁游历美日诸国,通习英、法、德、日、拉丁语文,尤前辈中所罕见。”
      
有马一浮的儒学,才有马一浮的书法。
     
“他的书法导源于周、秦、汉、魏,参灵酌妙,时多弋获。对甲骨、籀篆、隶分、楷行、魏碑、章草无不深窥其堂,尤好隶书,得力于《石门颂》 。用笔温润,结字箫散有逸气。不过传世手迹则以行草为多见。既多碑意,又有帖韵,内涵极为丰富。识者评其书,始终立足于右军《 兰亭》 、《 圣教》 二帖,并以此为主架,用北魏书强其筋骨,以索靖《月仪》 逸其意趣。”
      
观乎其书法,书卷之气溢于行间,“书非使人爱之为难,而不求人爱之为难”。由此,我们说:书法学习的包容也是一种态度和立场。
    
“前北大校长蔡元培先生是一位伟大的教育家,但就学术深度来讲,他手下的教师好多都要比他厉害。为什么他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位置?他不会因为自己是一校之长而在学术上对教师指手划脚,而是采取了包容的态度,他聘请的老师既有鼓吹新文化运动的胡适等人,还有固守传统的狂儒辜鸿铭。这种心态和做事方法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学习”。

北大,正因为其包容,才成为中国的北大。